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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的三原色——记华先胜博士

  2008年8月19日,最老牌、最权威的技术杂志,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公布了2008年度全球35位35岁以下的杰出青年创新人物(简称MIT TR35)。其中唯一一位成长于中国本土的获奖者引起了行业内很多人的注意,这就是微软亚洲研究院主任研究员华先胜博士。华博士因在视频搜索领域的突出贡献而获此殊荣。

  和华先胜博士沟通感觉很放松,但是需要高度的注意力。在回答问题前,他会先停顿片刻思考,语气谦逊、认真腼腆,低调得好像在聊别人的故事。古人说,上善若水、大智若愚。华先胜的执著是骨子里的,远见、坚持、投入、还带着一点点的狠劲。

  华先胜兼有多个身份:微软亚洲研究院(MSRA)网络媒体组研究员、视频分析和搜索等多媒体领域专家、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客座教授、《IEEE Transactions on Multimedia》副编辑和《Multimedia Tool and Applications》编委和MIT TR35杰出青年创新人物。而在各种头衔中,“研究员”的角色是华先胜坚持不变的底色——这是来自投入、坚持、思维方式三种色彩重叠出来的光芒。

华先胜

  华先胜的经历符合人们观念中对“天才”的定义。1991年,18岁的华先胜由湖北省黄冈中学保送入北京大学数学系。获得理学学士后,免试在北大数学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接着转入硕博连读,2001年获理学博士学位。2001年开始,他便与微软亚洲研究院(MSRA)联系在了一起,主要从事视频内容分析,互联网和桌面视频搜索,多媒体管理、编辑、检索、共享和广告等方面的研究。

  现在华先胜每天的工作看似很程序化,但常常都充满着各种创新的乐趣。他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是浏览和回复邮件,除了参加日常的会议等事务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和自己带领的小组员工和实习学生们混在一起。这些实习学生基本上都是来自全国各高校的硕士或博士生,研究院为他们的学位论文提供了实践平台,这相对于校园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奢侈的资源。来自亚洲研究院的实习生齐国君说:“这里浓厚的研究氛围,使我专注于课题,而与高水平研究人员的充分交流,更让我不断进步。”

  华先胜特别享受和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刻。他会关注每个人的课题进度,与学生们交流奇思妙想,再研究如何把这种些奇思妙想变成现实,最后成为人们电脑上方便有趣的应用体验。此外,华先胜会定期组织研究员和实习生举行类似“头脑风暴”的讨论会,和同学们在学习国外专业学术成果的“读书会”上交流心得。循着微软研究人员常规而又更快的成长轨迹,华先胜现在已经从一个单枪匹马做实验的研究员,过渡为承担项目组织管理等工作的负责人,他现在既是一个技术管理者,也像是个事无巨细的班主任,这或多或少满足了他从小想当老师的愿望。而看到这些学生,华先胜感慨他们比自己当年幸运得多。

为上微机去蹭课——激情

  华先胜第一次接触计算机是在湖北黄冈中学念高三的时候。当时,学校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高考的学习情绪,把所有保送生集中到一个小教室里,华先胜是其中之一。在这个小教室里,华先胜跟着老师学习了简单的编程,从此,他就迷上了这个神奇的盒子。

  上大学后,由于所学的数学专业不能经常接触到计算机,华先胜就偷偷溜到学物理专业的老乡的专业课上蹭微机。没有任何老师指导,华先胜的编程水平在当时已经可以当课上其他学生的辅导员了。在本班级微机课上,大家遇到问题都会找这个有实战经验的“先行者”。遗憾的是,后来有一次不小心被老乡的老师发现,从此结束了蹭课的日子。

  华先胜现在仍能够清楚记得上学时在班上的成绩,“基本上都是第一名”。但他并不是那种把成绩看得很重的学生,也不承认自己聪明过人,相反他还常常会感到不自信。

  湖北省黄冈中学,在这个密卷几乎被全国学生奉为宝典的地方,华先胜度过了自己的高中生活。“这里都是些学习非常好的学生,我没有底,但是在入校后不久的第一次摸底考试中,没想到我得了第五名,当时一下子就有了信心。”

  联系到之后在微软面试的经历,华先胜同样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当时觉得门槛很高,也没有抱希望,而且自我觉得表现得不是很好”。华先胜当时被要求做一道编程的题目,刚踏出校门的他干脆老老实实承认:“对不起,我不会”。后来奇迹般地,华先胜顺利接到微软亚洲研究院的橄榄枝,“可能是因为自己很诚实吧。”华先胜笑道。不过,他又说道,“如果现在我当面试官面试当时的自己,很可能也会录用的,因为我们更看重潜质。而且,能在短短三个月实习中写出三篇论文的人不是很多。”自信的风帆再一次鼓起。

  “我很喜欢看电视,也喜欢看电影,但是没有时间看,而且我一看上就特别投入,整个人都会陷进去。”华先胜这种“一根筋”的做法让常人难以理解,但这或许也为他让人羡慕的履历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我觉得听讲溜号挺不可思议的,几乎从没开过小差,上课时,就像只有我和老师两个人。”在他看来,一名研究员是需要这种投入和激情的,而这种力量可以促使研究者不断迸发出创新的火花,同时也激励着研究员在遇到瓶颈和困难的时候坚持下去。

奥格斯堡的神话——坚持

  “非常不容易。”在2007年9月底的德国慕尼黑近郊小城奥格斯堡,华先胜和他的研究小组在ACM多媒体大会(ACM Multimedia 2007)上,捧回了最佳论文奖和最佳演示奖两项大奖。在一个国际会议上获奖很难,在一个领域的顶级会议上获奖更难,而在一个顶级国际会议上获得两项大奖更是鲜有先例。对于一个在本土成长起来的研究者来说,华先胜这句感慨包含的各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了解。

  对于荣誉,如果不是因为整齐摆在书架上的奖状和证书,根本看不出华先胜有任何想要提起的意思。《技术评论》杂志主编及发行人Jason Pontin说:“TR35(杰出青年创新人物)是为了表彰35位像华先胜博士这样在世界范围内做出突出贡献并且产生巨大影响的年轻创新者们。”华先胜的低调与那些刺眼的光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上下班的路上常是华先胜灵感频出的时候。无论是坐车、骑车还是开车,他都会找机会把这些宝贵的想法记下来,唯恐灵感一去不复返。记得有一次在上班路上,华先胜正骑着自行车。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立刻从车上蹦下来,顺手支在路边,把灵感唰唰唰记在了小本上。后来,他无意中弄丢了其中的一个本子,而这些本子上面是只有华先胜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文字和奇怪符号。“灵感是宝贵的,也常是转瞬即逝的,所以我现在也让我的学生们坚持把自己的灵感记在本子上。”

  华先胜没有任何海外学习经历,却在所从事的领域发表了130余篇国际期刊或会议论文,并拥有30多项专利。华先胜带领的团队从2005年开始做视频检索、视频标注这方面的工作,在很多顶级的学术会议和杂志上都有论文发表。“在ACM Multimedia 2007和2008上,我们各发了5篇长论文,均占会议论文总数(57篇左右)的9%,这也不难证明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得到了同行的认可。”获得这些成就,除了激情和投入外,更需要坚持。

  华先胜自信的说“在这个领域,我们毫无争议是站在世界前沿的。但只有对所研究领域始终坚持才能把问题做深,创新常常需要这种沉淀和积累。”这种坚持都浓缩在那一摞摞笔记本上,这些笔记本是华先胜的宝贝,回想起遗失的涂鸦本,华先胜仍惋惜不已,感觉比丢了任何金银财宝还难受。

  至于好的论文是如何炼成的,华先胜曾在采访中表示:“说白了,也没什么秘密。首先,好论文的背后是扎实的、有理论和实际应用价值的工作,这是好论文的基础。只有好的想法才能最终产生出好的论文。其次,在写作中,我认为应该深入浅出,既要深入——分析问题要深入,又要浅出——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们的论文也是改了很多遍才确定的。当然,在大会上做演示也是很重要的。为了准备这篇论文的现场报告,我们小组内部排练了三次以上,我自己则准备了更多次。”

完美主义者的要求——会想很重要

  对于学生,华先胜有一个稍显苛刻的要求:论文起码要做到修改十遍再拿出来。他自己的第一篇英文论文就是自己一句一句改过十遍才交给指导老师的。“有时候,看见学生们论文里的英文表达就不过关,如果连表达都有问题,如何让被人了解你的研究价值呢?所以我要求改过十遍的文章才能拿出来。” 而事实上,他也在这样要求自己。尽管严厉,学生的眼中的华先胜却是“睿智儒雅的学者,和蔼可亲的mentor。”正是这种严厉,体现出对学生的关爱。

  华先胜有一些不同的指导方法和理念。“我对学生是区别对待的,例如,新学生我会要求他们每天提交一个报告,写一写当天的进度、存在的问题和明天的计划,这样就能及时发现问题并且和他沟通。另一方面,写日报告对学生自己是一个锻炼,养成好习惯是很重要的,每天总结就是个好习惯。” 华先胜要求实习生做一名“三好学生”:态度好,数学好,编程好。

  华先胜喜欢有想法的实习生,不仅要敢想更要会想。华先胜认为思维方式决定了一个人看问题的角度和高度,是影响一个人发展的十分关键的因素。“做研究是一项创造性的工作,正确的思维方式是创造能力的基础”,实习生查正军说:“华老师最看重实习生创造力和思维方式——有利于创造和实现的思维方式。”华先胜认为,“如果一个学生在我这里呆了一两年,他的Idea还是不能超出我的想象,我可能会认为这是个失败。”

   “重要的不是怎么做,而是做什么。”在大学期间,北京大学带给华先胜最多的就是自由思考的空间。那时,他阅读了大量关于哲学的书籍,对于生命的意义、人生的价值等问题,华先胜在那时候就想得很清楚了。

  在微软亚洲研究院这个环境里,华先胜把机会形容为漂浮在空中的气泡,说着他还伸手向空中抓了抓。“这里有很多机会让你的梦想变成现实,而研究院是研究者最容易获得成就感的地方。”说到未来,华先胜对创业并不感兴趣,“我知道我适合做什么,在做研究时,我最有激情,也最开心。”在华先胜看来,如果能够把自己的想法植入公司的产品中,就是对一个研究者最大的鼓励和肯定了。

  安迪·格鲁夫说:“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而对于一个把成功归功于环境的研究者来说,如果把微软亚洲研究院定义为将智慧花朵浇灌出果实的乌托邦,那么相反的,像华先胜一样的研究者意味着企业安身立命的宝贵知识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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